发布时间:2024-11-14 09:11:20 来源: sp20241114
自新时代以来,中国戏剧创作者在党和国家“提升中国文化影响力”的号召下,把越来越多的优秀作品带到了国际舞台。这些在海外广受好评的作品都不约而同地巧妙化用了中国传统文化,用创新表达的方式注入了本民族的精神力量与独特的美学韵味。令人欣喜的是,这些作品在海外的接受度也在一路走高,获得了观众的共鸣与共情。与此同时,科学技术的助力也进一步拓宽了中国戏剧作品走向世界的道路,为其海外传播带来了无限可能。
1.中国元素让中国戏剧具有更高的辨识度
近年来,更多的中国戏剧作品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今年金秋,爱丁堡边缘艺术节在爱丁堡成功举办。代表中国桂林艺术节“英才计划”的两位中国导演赵淼与黄盈,分别携肢体剧《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与新国剧《西游记》于当地演出,收获了海外观众与专业人士的高度评价,分别荣获了戏剧节颁发的“亚洲艺术特别剧目奖”“特别表演奖”和“最佳导演奖”的殊荣。《苏格兰人》报评论人乔·戈德布拉特评价肢体剧《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复兴了这类艺术作品”,而《西游记》则更是“在世界戏剧领域迈出了一大步”。
两部中国戏剧作品分别运用了不同的形式进行创作,一部是以中国风格演绎西方经典,另一部则重在探索中国故事的现代表达。肢体剧《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改编自布莱希特的同名剧目,作品中也大胆运用了中国元素:具有写意化风格的傩戏面具的使用,在隐匿了传统的粗犷与华丽之后,更凸显其庄严和神秘感;演员用红白黑三色油彩以不同的画法涂饰面部的不同区域,刻画出七人七色,表现出不同性格;折扇、拨浪鼓、油纸伞等道具的应用,更是使得这部西方经典充盈着古典的东方韵味,加上戏曲身段与中国民间舞的运用,让海外观众耳目一新,让中国戏剧具有更高辨识度和表现力。
而另一部作品《西游记》,以“新国剧”之名,探索中国戏剧艺术新的演剧形式。国剧一词,源自20世纪20年代的“国剧运动”,被余上沅释义为“由中国人,用中国材料去演给中国人看的中国戏”。继黄盈2011年创作的第一部“新国剧”《黄粱一梦》在2011年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演出之后,时隔逾十年,他以2023年版的《西游记》再度展现他对“新国剧”的创作探索。在创作文本上,该剧并未拘泥于对明清小说《西游记》的借鉴,而是回溯了更多的历史素材,如唐代玄奘口述的《大唐西域记》、南宋的《取经诗话》和车王府曲本、元杂剧剧本等,同时也探究了现代的影视改编作品,如央视版电视剧《西游记》、电影《大话西游》等,并在此基础之上,“以我们这代人的视角,讲述一个现代人会懂的《西游记》”,比如,对理想的坚守,除恶扬善理念等。在舞台呈现上,琴声悠长的古琴与音色空灵的色空鼓相结合,使京剧、昆曲等中国传统艺术更加和谐地融入这部具有现代性的戏剧作品中。传统与现代的有机融合,让这部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内核、现代演剧形式作外衣的作品被海外观众追捧。
伴随着中国戏剧艺术的不断发展,在世界舞台上,中国戏剧作品的样式愈加多元。除了传统的戏曲艺术,话剧、肢体剧、儿童剧等形式也成了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国文化、展现中国形象的艺术载体。
2.走向海外的中国戏剧越来越重视观众的接受度
在“走出去”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考量如何处理因历史、文化、语言等多方面因素导致的理解障碍和审美差异。虽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民族的要想让世界观众都能读懂,也需要具备世界语言的属性。
在对外传播、交流的过程中,台词翻译是影响演出呈现的重要因素之一。不同国家运用不同的语言,其背后往往隐藏着各自的文化差异性。当北京人艺的话剧《我们的荆轲》前往俄罗斯圣彼得堡演出时,导演任鸣着重强调了话剧演出文本的翻译问题。他鼓励翻译者大胆意译,尤其是在面对中国文化中所特有的市井俚语时,在出现双关、借代等修辞手法时,需要以“意”为主,用适应当地的文化语境进行翻译,以传达台词真正的内涵。除此之外,过长的外文字幕会分散观众对舞台演出主体的注意力,因此翻译需要在信、达、雅的基础上更为精练。
戏剧的语言不仅指台词,也包括肢体,二者相较而言,肢体语言可以实现更为直接的表意。论对肢体语言的运用,我国传统戏曲是珍贵的文化遗产,其演剧形态充分运用假定性,表演创作善于对人物内心世界的丰富情感与思绪进行提炼,进而外化为风格化的戏曲程式。在走向海外的中国戏剧作品中,常常可见运用戏曲身段塑造人物个性的场面。以王晓鹰导演的话剧《理查三世》为例,剧中威尔士亲王以“雉尾生”的扮相登场,一套行云流水的“趟马”直接塑造了人物纯真、明朗的青春形象。此外,在两名打手摸黑进入伦敦塔的段落,运用了《三岔口》等戏曲剧目中常见的丑角表演,夸张的身段与精巧的环节设计增添了角色的喜剧性。该剧受邀参加英国伦敦“环球莎士比亚戏剧节”,于海外观众而言,这种深蕴着东方写意美学的表现形式,不仅为他们带来了崭新的审美体验,也让他们对中国戏剧的表情达意更加理解。
无论是对文本翻译的处理,还是在形体表达上的借鉴,目的是让中国戏剧艺术在“走出去”的过程中被更好地接受。法国《普罗旺斯日报》评价《我们的荆轲》是“可以超越地缘距离与文化差异的经典作品”,英国的一位剧评人认为《理查三世》中高度风格化的处理弥合了莎士比亚原著中魔幻与现实并存的独特意境。
戏剧的魅力在于对人类情感的艺术表达,走向海外的中国作品应该更加重视观众对作品的接受程度。只有观众能够看懂演出,方能与之共情,并在自己的文化之中寻找相似的艺术形象与理念,与作品产生更加强烈的共鸣。
3.文学与科技赋能中国戏剧更加国际化
中国的文学作品近年来也不断成为外国戏剧工作者钟爱的创作素材。波兰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在2021年改编鲁迅的小说《狂人日记》之后,再次将目光聚焦当代作家史铁生的作品,将其所著《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改编为舞台之上的《酗酒者莫非》,作品于2022年首演。2023年9月,以色列导演露丝·康内尔根据沈从文同名小说改编的音乐话剧《边城》在鼓楼西剧场上演。导演通过“说故事剧场”的方式,最大限度遵从原著的叙述,保留了原文内蕴的思想性,再通过演员一人分饰多角的演绎,具象化了原作字里行间那份抒情的诗意。伴随着近20种中国民间乐器的现场伴奏,观众在沉浸式的剧场中可以更加亲切地感受到作家沈从文笔下湘西的风土人情,以及潜藏其中的清澈、淳朴及悠长的回甘。
上述作品均由外国导演执导,由中国演员演绎。虽然此类合作并非新的形式,但是,从近年来类似作品数目不断增加的现状可以窥得,中国与世界在戏剧文化上的交流呈现出紧密交融的大趋势,中国深厚的文化底蕴也为世界范围内的戏剧工作者提供了创作的养分。在中国戏剧走向海外的道路上,一条以合作创排进行交流的路径逐渐显现,这条道路也为中国艺术形象在国际视野中的展现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
与此同时,科学技术的发展催生了新的线上观演模式。线上戏剧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突破时间与空间的束缚,拉近观众与剧场之间的距离,进而帮助实现国家与国家之间跨时空、跨国界的艺术交流。文化和旅游部出台的“十四五”规划中预见了“线上演播”的无限可能性,鼓励“互联网+演艺”的演出模式,以此推动中国数字文化产业的高质量发展。一系列“云剧院”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北京保利剧院推出“保利云剧院”;中国国家话剧院推出“CNT现场”,即“中国国家话剧院现场”;中国国家大剧院推出了“春天在线”“声如夏花”“华彩秋韵”“冬日之约”等一系列线上演出;北京人艺也在线上展播、直播一众经典剧目……遍及世界各地的观众无需亲临现场,便可通过电子设备一睹中国戏剧演出的精彩,中外合作创排的戏剧作品也可以通过线上线下“双演结合”的形式,将作品的辐射范围推广至更多的国家。智能科技赋能戏剧舞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艺术形象将收获更加有效的传播,实现多元多面的展示。
(作者:乐音、陈刚,分别系中央戏剧学院博士研究生,中央戏剧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本文系2021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当代中国话剧作品评价体系与质量提升研究”〔项目编号:21ZD13〕阶段性成果)
(责编:王连香、李楠桦)